刑天在大街小巷里穿梭,却不见塞西莉亚的影子,刚刚坎蒂丝夫人似乎也很着急,虽然说坎蒂丝夫人着急没有什么,但是……
刑天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,坎蒂丝夫人的反应太大了些。
有血腥味。
刑天皱了皱眉,往一条小巷里赶过去,越往里走,血腥气越浓,远远地,他看到一座废弃的教堂,有个人在那里,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,一下子摔在地上。
是塞西莉亚。
“喂,塞西莉亚。”刑天喊着,到了塞西莉亚身边,发现周围都是她的血迹,沿着一条轨迹,绕到教堂后面。
塞西莉亚的脸上失去了血色,腹部有一个大大的伤口在流血,她的手里紧紧抓住一个包。刑天一把扯下自己的围巾,笨手笨脚地想把给塞西莉亚的伤口的包住。
塞西莉亚掉入了一片混沌之中,她好像又回到了被坎蒂丝夫人选中的时候,她离开了霜木,离开了赤静,然后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,再也回不到从前。
坎蒂丝夫人内心有个阴谋,是关于整个理查德森家族的阴谋,至于阴谋是什么,塞西莉亚探不到一点儿消息。
在见到葛黛薇之前,她以为这个理查德森的新任家主是个好骗的小孩儿,很容易信任别人,很喜欢依赖别人,把身边的人都当做朋友,爱笑……总之是她的反面。这样想着,她松了一口气。
到了理查德森宅邸那天,她被坎蒂丝夫人推到那个坐在办公桌面前低头处理文件的女孩面前,那个女孩比自己还要年幼,冷漠的脸,利落的短发,纤细瘦弱的手指拿着看起来沉重的钢笔,头也不抬地说:“母亲,等我一下,马上就看完了。”
然后,她快速地扫描那本文件,然后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,紧接着抬起头来——塞西莉亚看到的是一双碧色的眼睛,像是流沙王朝名贵的翡翠,同样是冷冰冰的,像是被冰冻的湖。
就那么看了一下,塞西莉亚就移开了视线,那双眼睛里装着一片黑暗。
“你好,塞西莉亚。”葛黛薇坐在那里,像个大人一样,对着她说。塞西莉亚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愧疚,或许是家主瘦弱的肩膀,瘦弱的手,还有那双装着黑暗的碧色眼睛。
她的任务是在葛黛薇的食物里定期加入坎蒂丝夫人给她的药物,白色的粉末,装在她的项链里。项链早已千疮百孔似的,被掏空,用精巧的机关扣着,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。
坎蒂丝没有告诉她原因,她凭借自己学习医药的经验推测这是一种神经控制药物。她不止一次怀疑过坎蒂丝夫人与家主之间的关系,但是看到坎蒂丝夫人和家主在一起的时候的样子,根本与普通的母女没有区别——或许是母亲的关怀的心吧,家主似乎有什么可怕的过往,需要用药物压制。
十年的时光啊。她陪在葛黛薇小姐身边十年,认识了总是没有心事的刑天,温柔善解人意的凡伯伦,塞西莉亚慢慢陷入了温情的漩涡,每当看到葛黛薇诚心相待,刑天捉弄她,凡伯伦帮她收集医学书,她都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托出一切。
可是,她得忍着,为了霜木和赤静的未来。只要帮助坎蒂丝夫人十年,她和霜木、赤静就可以获得合格的碧都身份,有很多流沙遗民都得到了这样的奖赏。
最后一年了,塞西莉亚每天都憧憬着那一天的到来。
她去坎蒂丝夫人那里取了最后一次药物,提醒坎蒂丝给她的承诺。坎蒂丝夫人打她一巴掌的原因并不是坎蒂丝不遵守约定,而是因为塞西莉亚自己提出了留在理查德森家族的请求。
她再也不能离开了,这里有坚强而又脆弱的葛黛薇,漫不经心而又心细的刑天,温柔而又固执的凡伯伦。约定变得虚无缥缈起来,她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霜木的脸了。就像捕风所说,她也想放弃过往了。
可是她发现凡伯伦的真实身份,发现小姐身边不止她一个不忠心者,那么刑天呢?刑天是守护者,他要是也是背叛者,那么小姐……
好疼。
塞西莉亚睁开眼睛的时候,看到刑天关切地看着她,还在一直说什么话,听了一会儿,才知道他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。
“刑天……”塞西莉亚只能够发出很小声的声音。
刑天看见塞西莉亚恢复意识了,急忙说:“塞西莉亚你醒了?我去找苗音,她医术很高明的。”
“别去。”塞西莉亚皱了一下眉头。
刑天刚想起身,发现塞西莉亚抓住了他的手,冰冷的温度传过来,他皱了一下眉头。
塞西莉亚笑了一下说:“和想象的温度一样,干燥的,温暖的。”
刑天在一旁认真的听着,自己的围巾已经被血液染透了,黑色看起来更加沉重。
塞西莉亚继续说道:“我好喜欢刑天,对别人没有隐瞒,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,却知道我的每一种药摆放的位置,知道我们喜欢吃什么……”她皱了一下眉头,随即笑了一下说:“算了,时间不多了。”
塞西莉亚看向刑天,说道:“流沙王朝的天赋能力,是可以继承的,只要拥有者愿意,就可以了。”
刑天说道:“你别动,我带你去找苗音,或者出去找个药店也行。”说着他就轻轻把塞西莉亚抱起来,为了不让伤口加重,他只能慢慢走着。
塞西莉亚才想起来刑天每次受伤基本上都是靠天赐药水缓解疼痛,等到药劲过去了,即使是包扎好的伤口也会自动裂开,她渐渐感到呼吸有些困难,抓住刑天的手臂,将天赋传承过去。
传承是需要代价的,代价则是生命。塞西莉亚感到伤口极度的疼痛,她的腹部被瞳恩的天之器黄金阶锁链贯穿,当时她甚至没来得及用天赋逃走。
刑天没有应声,塞西莉亚抓住他的手臂,滚烫,有些像火炭,他忍着,没要去看,走着走着,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的速度变得很快,周围的人像是静止了。
“刑天,告诉小姐,一定要相信凡伯伦。”
还有……一定要小心瞳恩。
知道手臂上的灼热感消失了,他的速度才慢下来,塞西莉亚失去了呼吸,在他怀里毫无生气,刑天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譬如一口井突然干涸。
塞西莉亚脖子上的宝石项链突然碎裂了,成细小的沙粒,和一些白色粉末飘散在空中,像是葬礼上的红色玫瑰花瓣。
【给塞西莉亚
本来不想写塞西莉亚喜欢刑天这件事的,但是整个故事里没有提过这件事,加上整个故事情节进行得很快,觉得再不写就没有机会了,塞西莉亚开始很喜欢霜木的,因为霜木真心相待,但是后来霜木怀疑塞西莉亚的真心,导致塞西莉亚很伤心。刑天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隐瞒,只不过他隐藏地更深,加上没有其他利害关系,所以他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。整个小说里的人物,都以毫无隐瞒为贵,或许是这样就能做到“永不背叛”。塞西莉亚回到了未被毁坏的流沙王朝,那里曾经被称为“流光溢彩之地”——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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